让所有网络冲浪小伙伴们耳熟能详的“爬山梗”，大概已经提前预定了2020网络热词TOP10——

 

网剧《隐秘的角落》一下子成了爆款，作为悬疑+恐怖片，贡献了太多热门话题。除了情节的精巧，演员阵营的强大，小演员成熟的表演以外，几个家庭背后隐秘和扭曲的关系，也让人若有所思。

 

其中秦昊饰演的“老实人”张东升，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

 

张东升，少年宫的奥数老师，工作不稳定，没有编制，收入不高；妻子徐静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自己是医生。

 

当初，张东升是从外地投奔妻子结婚的。几年过去了，他秃顶，腰不好，被妻子看不起，被妻子的亲友们嘲笑。徐静的姑父还说他，“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事业”。——明显就是揶揄他一事无成。

 

 

徐静早已不爱他了，屡次提出离婚。她也已找到了新男友。

 

张东升也早已知道妻子对他没感情了，知道岳父母一家人都看不上自己、自己处处配不上妻子，他还试图挽回：

 

比如推掉办公室的聚会，积极回家做饭；积极参加妻子的家族的应酬，主动喝酒；又主动提出带岳父母去爬山，讨好亲戚们；

 

知道妻子有了情人后，还什么都不计较，只求不离婚；还一再问“我还有机会吗？”

 

看起来对这个家庭感情很深的样子。

 

但因为妻子坚持要离婚，转眼间，张东升就不动声色地杀了这一家三口。

 

我猜，如果徐静答应不离婚、只是保留外面的情人，给他留一点面子，他也愿意维持这种虚假的表象。张东升似乎有点可怜，他那句乞求妻子不要离的“我把一切都给了你”，看起来很感人，付出很多。他宁愿杀人，也要维持这个空壳的婚姻；似乎更感人了。

 

但且慢。

 

我们在新闻里看到的“冰箱藏尸案”“烧死路虎前女友案”，不都是这样的“老实人”干的吗？几乎每天都有杀妻案、杀女友案；时不时就会出几桩女婿把女方全家灭门案，这些凶手们，每一个都是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张东升”。

 

 

如果站在凶手的视角来看，他们都“深情款款”：吃女方的、喝女方的，要钱没钱，要貌无貌，心理阴暗，无法沟通；按他们的资质和能力，不吸食女方一家的血，他注定活得非常糟糕，所以，他们是万万不“舍得”女方走的。

 

张东升这样心思深沉，杀了两个人还能轻松自在、唱小曲儿的，注定了他迟早是要杀人的；就算他还没有原形毕露，女人活得也很难受，如若提前跑掉，或许还有希望。

 

就不要同情这样的“老实人”了。

 

性转一下，女性如果年老色衰，不能生育，又没有收入，被男方举家嫌弃的，甚至还伴有凌辱的暴力的情况，非常多；如果女人以张东升“杀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那这个社会不知该有多少户人家要被灭门了。但这种情况是不是几乎从未发生过？

 

当然，那是影视剧，生活中这种极端情况毕竟还是少数。但像这种一方已明显没有感情，甚至鄙夷的情形下，另一方还苦苦挽留的，却很常见。

 

平心而论，另一方是否意识到对方已经不爱ta了？是否意识到自己不被尊重了，在婚姻里已经不快乐了？肯定知道的。但为什么他们依然坚持不分开、不离婚？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保持这个婚姻空壳？

 

这种情形，所有性别的人都会遇到。但现实情况中，男性和女性的表现往往是不一样的。

 

先来说女性。我们常看到社会新闻上，有一些女性，历经丈夫家暴、赌博、出轨、欠债、性无能；对方也恨不得早点甩了她的情况下，依然不愿离婚？

 

像“丧偶式育儿”、有丈夫约等于没有的故事，就更普遍了。在外人看来，这样的丈夫带给女性的负价值远远大于作用了，甚至还有靠女人养着，依然家暴女人的，女人也不愿意分。

 

这里可能是有利益权衡，比如说，孩子的问题、房子的问题、财产分割的问题，算过这笔账之后——算了，宁愿挨点打。但实际上更常见的心态是：葆有婚姻，就是葆有名誉；失去了婚姻，就是社会性死亡。虽然人在现代了，但传统的烙印依然深刻。她们不是需要亲密关系的情感链接，而是，草率地把婚姻和人生价值捆定在一起。

 

女性不肯脱离婚姻关系或情感关系的方式，方式往往是“自戕”式威胁：“撒泼”，是让度自己的尊严，自杀，是以自身性命来恐吓。

 

而男性拒不离婚的做法，则可怕多了；除了乞求之外，他们还可以用暴力，对女方极尽社会性羞辱，直至把女人杀死，或者举家灭门，一如张东升。

 

以前不是有句话说“男生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烂茶渣”吗，不是说男人几乎都会再婚，而女人再婚不多吗？在这样的社会传统规训下，为什么男人不赶紧离了赶紧找更好的？

 

因为，在现在男比女多三千多万的中国社会里，大多数中低层男生只会遭遇婚姻挤压，只会更难。像张东升这样没有编制，没有事业，没有头发，没有性能力，又没钱的中国男性，找一个新的伴侣有多难？能找到有徐静这样的生活条件的女性，又该有多难？

 

一旦分开，这些男性既会生活水平大幅下降，社会评价也变差，“连个女人都留不住”；另一方面，他们的自尊心也接受不了。而且，年轻英俊时能找到的女友和妻子，现在哪里还能找到类似资质的新女友呢？这就是张东升那句话“我把一切都给你了”，背后的含义是，“除了从你身上榨取，我找不到别人了。”

 

社会现状是，一无所有的女人，往往只能忍耐，自我伤害；而一无所有的男人，更有可能铤而走险，实施反社会行为的报复。

 

如何避免找到一个这样看似风平浪静的“老实人”？

 

这似乎是一个玄学。谁也想不到，一个少年宫的奥数老师，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几年之后，就会秃顶，会性无能，会杀妻灭门，一口气连杀几个人，还面不红心不跳。

 

但不管是男是女，把婚姻、把家庭看得极为重要，生活中没有别的乐趣，也没有任何别的替选项的，都是一种可怕的存在。这种人，好的时候，对你很好，付出很多，让人很感动；但一旦有点龃龉，他就会痛恨你夺走了他的所有。后果不堪设想。

 

同样地，我们自己也不要做这样的人。

 

你看，《隐秘的角落》里朱朝阳的妈妈春红，跟丈夫离婚了，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儿子身上，时常精神崩溃；朱朝阳的成绩虽然好，心理上却也变得压抑扭曲。

 

我很不喜欢以前对婚姻和感情的宣传，把婚姻对女人的意义放大了无数倍。但在这个什么都会变的时代里，一旦婚变，女人面临的，可能是对人生的釜底抽薪；同时，男性觉得有个老婆是理所当然的，一旦对方想离婚，则毁了他的人生，恨不得弄死她。

 

我们需要与他人建立情感链接，可以稳定，安心，但这种情感链接却不应该成为一个人的安身立命的所在。

 

一份情感链接，绝不能成为人生意义的唯一。

 

 

文 | 侯虹斌

图 | 《隐秘的角落》、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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