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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潘绥铭

  • 潘绥铭:从这6个层次,重新思考“性丨骚扰”中的“性”

    潘绥铭:从这6个层次,重新思考“性丨骚扰”中的“性”

    性丨骚扰中的性
    Shutterstock/ oneinchpu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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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绥铭:从这6个层次,重新思考“性丨骚扰”中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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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丨骚扰的界定是个难题,难点在于搞清楚性丨骚扰中的“性”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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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性说爱中文网特约专栏)#Me Too活动的燎原之势让世界范围都开始不断爆出性丨骚扰的新闻与旧事。关于性丨骚扰的各种讨论也有愈演愈烈之势。

    为数众多的支持者认为,任何程度的一种性丨骚扰都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尤其是那些数以百万计的饱含血泪的故事都让人心中十分不忍。

    然而近日,法国的德纳芙夫人等人举行了反对#MeToo的活动。他们认为,这并不是为性丨骚扰开脱,而是希望人们能够正视一些“笨拙的调情与互动”,认为关于性丨骚扰的界定仍然应该有更加宽阔的讨论空间。

    以上两派观点各自都有支持者,争论也十分激烈。我个人以为,反对性丨骚扰的正当性和必要性毋庸置疑。但是今天,我不讨论“骚扰”是什么,只想说说关于性丨骚扰中的“性”,究竟有哪些讨论的重点。

    一说到“性”,大多数国人现在想到的还是男女上丨床,或索性直接局限于性/交。

    可是,我们所反对的性丨骚扰,显然不是这么狭窄的内容,而是包括了更加宽泛的情况。因此,我们不得不来说清楚:最轻微的“性”究竟是什么样呢?轻微到什么程度就不再是“性”了?

    这又不得不分成至少6个层次来看:

    行为的层次

    在大多数中国人看来,任何皮肤的接触,都可以算是“轻微的性”。但是,在夏天的拥挤的北京地铁上,这种定义就很难落实了,谁都不得不判断一下,对方是不是故意的。因此,我们不能单纯地仅仅看到行为的外观,就说它是不是性。

    身体的层次

    触碰了我的身体的什么部位就算是“性”呢?如果触碰最敏感的部位,那没话可说,大概所有人都同意这就是性,因为这是最严重的情况。可是,如果是碰到手呢?这恐怕就会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了。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身体自卫圈”,绝不能被侵犯,但是它却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参考我是在“恋爱”,不是“卖身”

    爱情的层次
    Shutterstock/ Daxiao Productions

    言语的层次

    无论以什么形式来表达(包括文字),人们对于最严重的情况都没有什么异议,例如“性骂”或者直接约炮等等。但是,最轻微的是什么呢?赞美我的身体是不是“性”呢?

    此前美国总统特朗普曾经在某正式场合赞美某位女士的身材容貌,为人所诟病。许多人认为,在并不恰当的场合,即使是表达赞美,也仍然是一种骚扰。

    精神的层次

    没有任何动作与言语,仅仅是一种目光、表情、神态、气势、氛围等等,究竟算不算性呢?在这个方面,人们对于什么是最严重的情况,恐怕都难以得出共识。

    爱情的层次

    性与爱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一方面,“求爱”与“求性”之间到底有没有界限?根据什么来判定?另一方面,“爱我/不爱我”是不是也要算作最轻微的性呢?

    性别的层次

    性绝对不是只能发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那么,同性之间的最轻微的性又是什么样?是不是也要等同于异性之性呢?(参考男性也会被性侵! | 西安高校同性强制猥亵一审被判两年

    我之所以分外强调“最轻微的性是什么”,就是因为“最轻微”一定要有清晰的界限,一定不能无限地扩大,否则反对性丨骚扰的正义事业就会适得其反,至少也是空中楼阁,无法落实。例如,如果“多看一眼”就是性,那么恐怕没有多少人会同意,更没有多少人能够避免这样的“性”。

    性别的层次
    Shutterstock/Anetlanda

    对于此,我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以下3点:

    1. 我们反对性丨骚扰,不仅仅是“反对恶”,同时也必须是“建设善”。因此我建议大家也应该讨论清楚:“不性丨骚扰”的理想境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是亲如家人,还是陌如路人,还是看人下菜碟?只有搞清楚这个之后,才能谈得到支持或者反对。

    2. 性丨骚扰,最严重的情况很容易达成共识,但是最轻微的情况却一定是各说各话。所以最终的问题其实是:究竟谁说了算?

    3. 性丨骚扰的定义究竟是什么?只有深入讨论和反思,才能推进整个事业。

     

    (文/潘绥铭,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教授)

    (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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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式“一夜丨情”:40%从熟人下手

    中国式“一夜丨情”:40%从熟人下手

    一夜丨情,中国女性,外遇
    Shutterstock/Lorelyn Med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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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式“一夜丨情”:40%从熟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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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人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全面自由社交”的地步,还是主要生活在“熟人圈”里,还是只能信任那些自己认识的人。微信上的各种“群”和“朋友圈”之所以异常火爆,就是来自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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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性说爱中文网) 你有过一夜丨情吗?你约过“炮”吗?那个对象是偶遇的陌生人吗?在潘绥铭教授主导的“中国人的性”调查中,他发现中国人的所谓“一夜丨情”,有大约40%是发生在熟人之间。以下内容,就是从他的博客中节选,来讲讲他发现的“朋友圈”中的一夜丨情是怎么回事。

    早在2010年,我的调查发现,当时中国男人中有8.7%的人有过一夜丨情。这可把那位与我合作多年的美国老教授给吓了一大跳。因为这可是发生在总人口里面,城乡老少全都包括啊!如果换算成绝对人数,那可真的吓死人啦。

    其实这是因为,英文里的“one night stand”,说的主要是那种在酒吧里或者其他公共场合里,双方素不相识、萍水相逢、三言两语就上丨床的情况。如果按照英文来理解,那么中国的公共场所里岂不是天下大乱啦?

    随后,经过统计分析才发现,其实中国人的所谓“一夜丨情”,有大约40%是发生在熟人之间,至少也是双方以前就相互认识。在女性中这种情况更是将近一半。反之,像美国人那样“逢场作戏”的一夜丨情,在2015年调查中有过一夜丨情的那些中国男人里,这种情况只占13%;在有过一夜丨情的女人里则只有区区6%。

    那么这是因为什么呢?显然,中国人还远远没有达到那种“全面自由社交”的地步,还是主要生活在“熟人圈”里,还是只能信任那些自己认识的人。微信上的各种“群”和“朋友圈”之所以异常火爆,就是来自这个原因。

    这样一来,那些寻求一夜丨情的人(尤其是女性),为了避免被欺诈、被虐待、被发现等风险,就只能首先在熟人圈里寻找机会。这其实还是挺符合传统道德的。您听说过“外面的野花不要采”吗?那么,这岂不是暗示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吗?哈哈哈。

    一夜丨情,中国女性,外遇
    Shutterstock/solar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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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需要纠正一个非常普遍的误解:人们常常以为,社会地位越高的人,发生一夜丨情的肯定就越多,似乎一夜丨情只是那些既有钱又有闲的人们的一种性游戏。可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在2015年,在男人中,低阶层的人发生一夜丨情的比例最高,达到16%,比中间阶层和高阶层多出一倍。在女人中则是低中高三个阶层没有什么大的差别,都只有3%到4%。

    那么男人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中间阶层和高阶层的男人更加无法接受“约炮”,认为这是“纯性无爱”,没有意思。可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则是因为中高阶层的男人,更加害怕一夜丨情可能带来的各种风险与后果。

    一夜丨情不仅仅严重冲击了遵从传统性道德的人们,更是深深伤害了那些信仰“爱情至高无上”的新潮群体的感情。因为他们认为,一夜丨情里的那个“情”字根本就是掩耳盗铃,所以近年来干脆就改叫“约炮”了,约的就是“打炮”,既无情也无义。

    可是,从社会文化的角度来说,一夜丨情实际上给中国人提出了一个性哲学高度上的根本问题:爱情是不是“性”的最后信仰?如果是,那么中国目前还有那么多的夫妻,早已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却仍然在过着性生活;这算不算是“无爱之性”呢?是不是“婚内约炮”呢?为什么这种情况从来都被社会默许,也基本上无人质疑,却非要去抹黑一夜丨情呢?

    附录:潘绥铭的四次全国调查的简介

    历史比较:

    在潘绥铭教授的主持下,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于2000年、2006年、2010年和2015年,四次完成“中国人的性”总人口随机抽样调查,基本上是每五年一次。每次调查的随机抽样方法、调查地点、调查方法、问卷内容都基本一致,因此具有历史可比性。

    随机抽样:

    四次调查的对象都是中国境内18到61岁的、能识汉字的总人口。在2015年,全国人口总数为13亿6782万人,其中18-61岁的人大约是9亿4千万人。我们采用分层等概率的随机抽样方法,直接等距抽样到县级地理区域,再按照第4名原则,抽取街道或镇、居委会或行政村,再按照当地居民和流动人口的地理位置,直接等距抽取个人。样本具有95%的把握来代表中国人。

    (更多内容参见原博

    (文/潘绥铭,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教授。致力于用社会学视角研究中国性现象、性文化与性问题,被媒体誉为“性学第一人”、“性学教父”、“麻辣教授”。)

    (本文经授权摘自其博客《一夜丨情(发布27)》,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当约炮已经不是什么离经叛道,我们要可能需要了解一些例如这样的推荐阅读:和邻居约炮: 社交软件时代的高效爱爱>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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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重阳节特稿:老年的性,不是性的老年

    重阳节特稿:老年的性,不是性的老年

    老年的性,不是性的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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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阳节特稿:老年的性,不是性的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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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之性就是智慧的性、知之的性、感悟的性,是阅历+经验+心胸+新知识。它可能没那么激情了,也不会那么频繁,但是更加醇厚,更加自如。

    <(谈性说爱中文网)小编按:又到九九重阳节,每到这个节日,我们会越发关注老年人的健康和幸福,但却常常忽略了ta们的性福!

    也许你会说,老年人哪里还有性?但真的如此吗?就让潘绥铭老师带你走入老年人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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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年人的性,不是性的老年”,听说我要召集第三波《老年之性恳谈会》之后,我在人民大学的一位同事如此评价。这句话是对老年人的性很好的总结。

    老年之性为什么被遗忘?

    什么叫老年人?在中国,60周岁以上的公民为老年人。除了老年人这个宽泛的概念,人们还常常把这个群体分为“少老年”(70岁以下)、“中老年”(80岁以下)和80岁以上的“老老年”。

    对于老年人的研究,从1980年以来有过一万多篇学术论文,但是关于老年人之性的却只有四篇,三个是小豆腐块,还有一个是文学评论。

    这个社会怎么啦?人人都知道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白发浪潮”已经席卷城乡;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关注老年人的性问题呢?

    这个国家怎么啦?从中南海到居委会,层层都设立了老年工作的机构,再加上什么老龄委、干休所、老年活动中心等等五花八门的单位,但是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来谈谈老年人的性问题呢?

    这个学术界怎么啦?为什么讨论老年之性的,哪怕非常粗浅,却只有区区4篇文章?难道中国的医生和学者中,就没有一个超过60岁的?就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的性问题?

    说到底,我们这些中国老年人自己又怎么啦?我们为什么不愿、不敢、不能、不屑于说出自己的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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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porters/Photosh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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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肤才是性感受器官

    我觉得,这些问题的根源就在于,一说到“性”,人们就老盯着 “插入”。

    其实,在胎儿三个月的时候,生殖器都没分化,就有小小的肉隆起,它就会勃起,性,贯穿生命始终。性是生命的标志,与生俱来,随生而去。

    从1974年以来,国际生物界和医学界已经形成“性系统”的概念,是一个独立于生殖系统的不同的器官系统。性以大脑皮层为控制中心,引起周身反应,包括勃起和插入等行为。

    那么,性系统是怎么被启动的呢?是通过刺激皮肤。因此,性的感受中心其实就是皮肤。那么,性系统中最敏感的部位是哪里?是皮肤与粘膜的结合处,而小弟弟与阴丨道仅仅是其中之一。

    既然皮肤是性器官,怎么能说老年人不再插入了,就是没有性了呢?其实ta们的性需求很强烈,表现出来的最大特点就是皮肤饥渴。你去看爷爷奶奶,就去摸摸ta们的手,抱抱ta们,这是ta们最需要的。

    当然,“无性”或者“不再要性”的老年人也非常多。可是,这究竟是自然而然没有了,还是自己认为应该没有,才没有的?尤其是,谁告诉你不能抚摸、不要依偎、不要牵手、不能给ta挠痒痒?谁告诉你不能挨着睡,一定要分床分房?千万不要总是把性想得那么狭隘!

    是更年期,还是第二春?

    我主持的中国人的性调查发现,跟年轻时候比,老年人的性生活确实在减少,但跟10年前比,总体上却增加了。这种变化更多的应该是意识上的,也就是老年人的“性觉悟”提高了。

    有些人认为,人老了、性激素减少了,就不想性了。但那是说青少年,没有性发育就不会想性;可是老年人活了一辈子,不再是一张白纸了。你不留恋性的美好吗?你只希望苟延残喘却不再需要生命的辉煌吗?那你为什么自觉地把性给“戒”了呢?

    老年人的性生活其实无比丰富,超越了年轻人那种“唯有插入”的狭隘。人类的性,繁花似锦、万紫千红,具有无限的多样性,老年人也是一样。

    对于一个物种来说,生命的意义仅仅在于传递基因。可是,对于任何一个个体的人生来说,生命的意义却如同千年古酿,愈老愈醇,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老年之性就是智慧的性、知之的性、感悟的性,是阅历+经验+心胸+新知识。它可能没那么激情了,也不会那么频繁,但是更加醇厚,更加自如。

    所以,这不是衰老,而是创新;不是走向“无性”,而是迈向“性”的更高要求。因为我们的判断标准、交往经验、选择能力都更高于中青年,也更高于自己年轻的时候。

    因此,我们不是夕阳红,最终也不是日落西山,而是“会当凌绝顶,一览群山小”。最终,哪怕是化作一缕青烟,那也是“直上重霄九”。

    这就是我们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因此我们应该抓牢最后的机会,把它传输给下几代人,为中国的性文化,抹上我们自己这一代的亮色。

    (文:潘绥铭,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教授。致力于用社会学视角研究中国性现象、性文化与性问题,被媒体誉为“性学第一人”、“性学教父”、“麻辣教授”。)

    (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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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性教育?

    中国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性教育?

    潘绥铭论中国性教育
    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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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到底需要什么样的性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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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从小到大,每时每刻都在主动寻求着性的信息。我们不是问过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们不是琢磨过:为什么我就不能上男厕所或者女厕所呢?

    (谈性说爱中文网)在最近的一次全部是年轻人参加的座谈会上,我再次提出,指望学校开展性教育是不现实的,还不如依靠互联网来大力推动。

    马上就有一位同学说:互联网上的信息非常复杂,有很多错误的信息,青少年看了不好。

    我当时不够冷静,接茬就来了一句:“又是救世主心态不是?”过后想想,对年轻人不应该这样,应该掰开来、揉碎了,把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所谓的“性教育”,说的其实是:别人对我进行教育。它强调的其实是单方面的输入。如果是对于年龄还小的孩子,如果是数理化这样在日常生活中学不到的知识,那么这种霸权式的输入,还说得过去。可是对于青春期的青少年来说,对于我们其实从小就在一直生活于其中的“性信息”来说,难道我就不能“自学”吗?难道一定要等着别人来输入,我就不能主动去寻求吗?上网难道不就是最佳方法?

    尤其是,我们从小到大,实际上每时每刻都在主动寻求着性的信息。我们不是问过妈妈:我是从哪里来的吗?我们不是琢磨过:为什么我就不能上男厕所或者女厕所呢?我们稍微大一些,不是就开始拒绝爸爸或者妈妈再给我们洗澡了吗?总之,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教育”过我们这些,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突发奇想、瞎摸乱撞、细嚼慢咽,才主动自学到的啊。

    那么,怎么一到青春期,我们就突然必须等着别人来教育,不准再自己摸索了呢?

    这其实就是“青少年的性权利”中首屈一指的内容;也就是说,青少年不仅拥有接受性教育的权利,同时也拥有自己主动寻求性信息的权利。

    中国性教育和互联网
    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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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1948年,伟大的性学家赖赫(Wilhelm Reich)就写出了《青年的性权利》一书,提出了这个主张,而且在1960年代美国的性革命大潮中,成为年轻一代的战斗口号和思想纲领。他也因此被尊称为“性革命”的精神之父。

    66年过去了,我们中国的主张开展性教育的志士仁人们,必须要领会到:别人的单方面的教育,其实就是“形塑”,是“管控”,是“压制”;而鼓励青少年的自学成才,才是“赋权”,才是“维权”,才是“伸张人权”。

    从这个基点出发,我们就可以明白:Free is not free;争取权利当然要付出必要的代价。上网去自学性信息也是如此。网上的性信息当然是未经筛选、无奇不有,“吃一堑”的可能性随时随地都躲不开。可是,不吃这一堑,哪里来的那“长一智”呢?“不下水是学不会游泳的”,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是一说到青少年的“性”,怎么就都不承认了呢?

    尤其是,在现实的日常生活中难道不也是这样吗?我们没有因为掀小女孩的裙子或者看小男孩的鸡鸡,挨过骂吗?我们没有由于太贴近爸爸或者妈妈而被挥斥吗?我们没有在性别交往中遇到挫折和沮丧吗?难道我们就应该一生下来就闭目塞听、一动不动,等着别人给的“性教育”,等着天上掉下来一个“性成熟”的大馅饼吗?

    其实。天下的好父母都不是这样教育孩子的。他们当然会事先警告,但是更多的是事后总结,耐心地告诉孩子为什么做错了,应该怎么做;孩子也就健康成长了。所以,最重要的是后来必须“长一智”,这才是“别人给的性教育”的主要职责。

    正因如此,我提倡的“网上的性教育”,应该是这种“经验教训的总结”,而不仅仅是宣传“正面知识”/“正能量”;更应该专门去辨析网上/民间的各种性信息,而不仅仅是知识灌输或者道德劝喻;最应该的就是,让青少年自己来:各抒己见、取长补短、求同存异、比翼齐飞。这才是“同伴教育”的最佳途径啊。

    其实,人们之所以恐惧“网上性信息的混乱”,之所以呼吁“别人给的单方面性教育”,其实就是来自我们的一种根深蒂固的好心:千万别害了孩子啊。

    可是,历史上曾经存在过一个“纯洁的时代”吗?我们所努力争取的,也是一个“干净的世界”吗?难道我们忘记了,我们自己就从来也没有在无菌温室中长大;我们自己全都是磕磕绊绊走到今天;我们将来还会无休无止地修正自己。关键仅仅在于获得足够的教训,就像“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

    总而言之,年轻的时候,他们有时间,有犯错误的权利,更有在纠错中成长的权利。在这样的愿景中,他们不仅有寻求性信息的权利,还有创造新的性信息的现实可能性。君不见,他们已经创造出“耽美”、“爱爱”这样许许多多新的“性”(sexuality)了。结果,他们并没有“吃一堑”,反而是我们这些成年人“长一智”了。

    说到底,一切性教育的症结,还是因为很多人都希望“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一代都一样”。对此,我就不多说了,只想弱弱地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预制明天”?我们还有可能去“预制明天”吗?

    文/潘绥铭 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所长、教授。致力于用社会学视角研究中国性现象、性文化与性问题,被媒体誉为“性学第一人”、“性学教父”、“麻辣教授”。

    (原题:性,吃一垫长一智的权利 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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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为什么已婚男人会去找小姐?

    为什么已婚男人会去找小姐?

    爱情
    Ibrahim Asad’s Photograp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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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已婚男人会去找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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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虽是嫖娼的天敌;但如果把爱情拔高得可望不可及,那么它就变成嫖娼的催化剂了。爱情的幻灭,往往源于对爱情的过度崇拜。

    大多数嫖客都追求嫖小姐多多益善。这不是什么道德原因,在许多情况下主要是爱情问题。因为这样的男人没有一个让他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或者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对任何一个女人爱得死去活来,或者他们已经对死去活来的爱情产生了幻灭。

    请不要轻视这最后的一条。据我所知,目前中国嫖客的主力军恰恰是已婚男人,而不是那些理应更加饥渴、更加胆大、更加“情有可原”去嫖娼的未婚小伙子们。

    这是为什么?是爱情在作怪。小伙子们可能还在信奉着和追求着死去活来的爱情;他们知道小姐那里没有,所以不大会去找小姐。已婚男人呢?当然更加知道小姐那里没有这东西,可是不幸的是,他们已经在婚后看破了爱情的红尘,所以恰恰因为小姐没有那种死缠烂磨的爱情,他们才去找她们的。

    也就是说,爱情虽然是嫖娼的天敌,虽然真爱必然产生性的专一;但是如果把爱情拔高得可望而不可及,那么它就会成为嫖娼的催化剂了。您还别不信。19世纪,正是西方社会把爱情抬到历史上的最高峰的时期,可是那时的妓丨女也最多。20世纪中期以来,恰恰是在一些中国人所攻击的“西方性革命消灭了爱情”的时代里,发达国家的妓丨女却大幅度减少了。虽然这里面有许多复杂的原因,但是很重要的一条就是西方社会对于爱情的观念已经超越了既往,发生了我们许多中国人死活也理解不了的根本变化--有爱就应该有性。这样,由于不能与所爱之人有性而涉足性产业的人就大大减少了。

    在当今中国,对于爱情的幻灭,往往也来源于对“浪漫情爱”的过度崇拜。

    在“五四”之前,我们中国人的基本爱情观是什么?是“夫妻恩爱”和“相濡以沫”。我们最伟大的爱情史诗,就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他和她爱来爱去,还跟王母娘娘斗来斗去,到底图个什么呢?是“夫妻双双把家还”。回家以后又干什么呢?是“你挑水来我浇园”。

    反过来看也一样。我们中国人在这方面最恨的人是谁?是陈世美。为什么?不是因为他犯了欺君之罪,而是因为他违反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婚姻至上)的第一项基本原则,也违反了“成家过日子”(生存共同体至上)的第二项基本原则,还违反了“相敬如宾”(恩爱至上)的第三项基本原则,最后则是违反了“虎毒不食子”(亲情至上)的第四项基本原则。如此恶人,实在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总而言之,我们中国人一直讲究的是“恩恩爱爱”。为什么恩在前,爱在后?夫妻之间,何恩之有?其实就是因为我们几千年来实在是活得太苦了。一个贫女如果能够找到婆家,就等于有了供养者,所以叫做“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丈夫对她当然是恩重如山。反过来,一个女人如果肯嫁给一个穷小子,给他稳定的家庭生活、子孙后代和规律的性生活,那么他怎么会不感恩呢?这就是爱。随后,以这样的爱为纽带结合起来的夫妻,怎么会不拼命地维系自己的婚姻与家庭呢?

    可是自从“五四”以来,大多数中国人的爱情定义已经至少被大部分地“西化”了。[1]结果,越来越多的男女根本不知道“恩”为何物,反而口口声声说“跟你结婚是看得起你”。结果,“浪漫情爱”被推崇到了极致,害得我这岁数的人上网一看,里面的爱情诗文之多之璀璨,实实令我无地自容。

    其实,中国人多少有些搞错了。

    西方的浪漫情爱产生于11世纪。那时,欧洲仅有的有点文化和精神需求的男人,只有骑士阶层;他们所能看得起的仅有的女人,只有贵族的妻女。可是,欧洲的等级制度森严到上级贵族可以杀死下级贵族的地步。骑士只是兵头将尾,是最低的等级,往往连贵族都算不上。他们即使疯狂地爱上贵族的妻女,也不可能斗胆迈过雷池半步。结果,他们不得不浪漫起来,形成了四大特征:一是爱情只在于追求,不在于结婚(其实是可望而不可及);二是爱情只讲心灵沟通,不谈俗事(其实因为一切非情感的要求都是痴人说梦);三是男追女,而且无性,而且一定要有许许多多矫揉造作的表面礼仪(其实是男的怕稍有越轨就被杀头);四是爱情中有浓烈的自虐倾向,似乎失恋比结婚还美好(其实是弱者只敢打自己的嘴巴)。

    一千年来,这种“浪漫情爱”一直在欧美徘徊。最早的情史是《罗兰骑士之歌》,描写一位欧洲骑士只闻耶路撒冷的公主之名就爱上了她(第一原则),宁可放弃一切也要去见她一面(第二原则),在历尽内心的煎熬和外界的千难万险之后(第四原则),终于静静地死在公主的怀抱之中(第三原则)。这一切,被欧美人不断改头换面地写进一切通俗文艺作品,直到《泰坦尼克》达到顶峰,还捎带着赚了中国人不少钱。

    把这种“浪漫情爱”与中国的“夫妻恩爱”一比较,您就知道我们现在究竟为什么烦恼了。婚前,恐怕很少有人不信奉“浪漫情爱”,可是婚后,也很少有人不需求“夫妻恩爱”。结果,我们等于硬让苹果树结出桃子来。同样,用不着花钱的时候,您尽管浪漫去吧;可是一进家门,您恐怕就会觉得还是恩爱好,至少可以省点钱。结果,我们几乎人人都成了“顶天立地”的英雄--脑袋已经钻进了七彩云霞,脚丫子却仍然撑在烂泥里。

    这种状况,不仅是当今大多数婚变、婚狱或者情变的深层原因之一,而且也是至少一部分人对爱情产生幻灭而投入性产业的原因之一。这也不论男女,只是男人尤多尤甚。他们实际上是为了逃避这种“浪漫情爱”与“夫妻恩爱”的冲突,干脆两个都不要了。当然,谁都希望“一个都不能少”。可惜在电影之外,做起来就难了。

    (原题:中国婚姻烦恼之源:浪漫情爱与夫妻恩爱的冲突。受权转自中国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未经许可,不得转载。文章观点不代表本网观点。)

    (你有过婚姻方面的困扰吗?对你而言,性和爱可以分开吗?欢迎访问我们的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参与讨论,或写信给我们:contact@lovematters.cn )

  • 中国独生女一代难享“性福”

    中国独生女一代难享“性福”

    独生女
    Coli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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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独生女一代难享“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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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如此高比例的独生女,完完全全地、彻彻底底地是最近30年的独生子女政策直接批量制造出来的。

    <自从1980年9月25日以来,中国出现了整整一代独生子女,其比例在2010年全中国14-30岁的总人口中为29.1%(独生女23.5%);在城市人口中则是37.3%(独生女31.9%);在14-17岁的少年中更是高达38.1%(独生女32.6%)。

    独生女在中国历史上相对罕见,因为几乎家家都会想方设法地有一个儿子。因此目前中国如此高比例的独生女,完完全全地、彻彻底底地是最近30年的独生子女政策直接批量制造出来的。

    那么,这给独生女们带来了什么呢?笔者的全国调查发现:

    独生女的“性趣”是最弱的,比非独生女减少32%到56%之多。这包括:上年有性兴趣、每周都想性、性欲强于别人、有性压抑。

    在婚后夫妻爱情的4个方面(自己爱丈夫、丈夫爱自己、自己更加爱丈夫、夫妻日常亲昵),独生女妻子的表现都是最差的。

    同样地,在婚后性生活中,独生女妻子在8个方面的表现全部很差。这包括:每周3次性生活、妻子被充分爱抚、丈夫会爱抚、夫妻谈性、妻子生理舒服、妻子心理满意、妻子常有高丨潮、丈夫常有高丨潮。与非独生女的妻子相比,独生女的“性福”可能性最少降低38%,最多则降低69%。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独生女从小就生活在“单性别成长”的家庭环境之中。


    人们的恋爱、婚姻和性生活,基本上是异性之间的人际关系;必须在与异性的实际交往中,才能逐渐学会处理好这种关系。因此,没有异爱爱往就会增加婚恋障碍。这就是“不下水学不会游泳”的道理。

    任何人,最初的和最长期的异爱爱往,都是发生在同一个家庭里的兄弟姐妹之间。异性的儿子与女儿,在长期的日常生活中,潜移默化地、一点一滴地了解到异性的心理,学会了如何识别异性对方的行为,最终懂得了应该如何与异性更好地相处。这种学习是不知不觉的,却又是必不可少的。可是那些“单性别成长”的女孩子,基本上没有任何家内的异爱爱往的机会,因此在日后的婚恋与性的发展中,遇到的困难与障碍就会更多。

    这种兄弟姐妹之间的异爱爱往,也是不可替代的。虽然爸爸对于女儿来说也是异性,但是爸爸是一种身份地位,不可能成为女儿的异爱爱往的对象;否则乱伦禁忌就无法维持。

    进一步看,如果不是独生女而是“同性别成长”(只有姐妹),那么虽然也没有家内的异爱爱往,但是至少还可以有姐妹之间的交流。可是独生女就连这个也没有,是彻底的家内单一性别成长。因此独生女在婚恋与性方面才会出现上述的情况。

    近来,要求废除独生子女政策的舆论一浪高过一浪,人们已经列举出这个政策方方面面的巨大弊端;笔者只想增加一句:为了我们的独生女的婚恋幸福和“性福”,再也不能继续这个世界历史上空前的蠢行了。

    (文/潘绥铭。特约专稿,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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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阳痿早泄,是“病”还是“错”?

    阳痿早泄,是“病”还是“错”?

    阳痿早泄成中国男人心病
    Flickr/Chwalker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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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痿早泄,是“病”还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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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男人有两个噩梦,那就是怕自己“阳痿”或者“早泄”;阳痿早泄其实只是性生活不和谐的问题,靠双方的性技巧完全能解决。

    有一位著名的企业家,偶然地在性生活中出现了所谓的“阳痿”,就躺到好几天;虽然什么病也查不出来,但是就是起不了床。直到企业因此受到影响,他才一跃而起,但是从此就真的无法勃起了。

    这个小故事说明,在中国男人的心里,几千年来一直有两个噩梦,挥之不去,那就是生怕自己“阳痿”或者“早泄”。无论是初生牛犊还是刚强铁汉,只要怀疑自己“不行了”,那就真的“不想活了”。

    由此,古往今来的成千上万的良医或者庸医,都千方百计地“治疗”阳痿早泄。直至“伟哥”(万艾可)面世,男人们似乎终于长出一口气,可以“响当当”(形容两个睾丨丸碰撞发声)、“硬邦邦”(形容小弟弟勃起得充分)地做人了。

    可是仔细想想,这真的不合逻辑。

    男人阳痿了,早泄了,他发烧吗?疼痛吗?行动不便吗?能化验出任何一种病变吗?如果这些都没有,那怎么能叫做“病”呢?

    其实,阳痿和早泄对男人自己的身体,一点儿不良影响都没有。唯一的“危害”就是男人认为自己无法满足女人,因而有损于“男子汉大丈夫”的光辉形象。这只不过是男人的心理障碍而已。

    可是,如果一个男人遇到的是一个“性冷淡”的女人,那么阳痿和早泄岂不是天大的优点?双方难道不是幸福和谐的一对儿?

    再者,如果一个阳痿或者早泄的男人,不去迷信“惟插入论”,而是充分发挥爱爱抚与口丨交的种种性技巧,或者使用适当的性玩具,怎么就不能充分地满足女人呢?君不见,女同性恋者根本没有小弟弟,不是照样可以获得美满的性生活吗?

    其三,如果女人也懂得运用性技巧去充分地调动和调节男人,那么双方也同样可以享受到高度的性满足。尤其是所谓的“早泄”,不就是男人的性高丨潮来得太快而女人太慢吗?如果女人学会使自己更快地达到性高丨潮,那么男人的射丨精就根本不可能“太早”。这其实非常容易学会,因为在自丨慰中,无论男人还是女人,达到性高丨潮的速度都非常快,而且同样快。

    总之,阳痿早泄不是“病”而是“错”;不仅是男人的错,也是女人的错。错就错在:或者是男女双方都找了一个不合适的爱人;或者是男人和女人都不懂得性生活的无限丰富。

    在互联网的时代,万紫千红的性技巧知识铺天盖地,获得它们易如反掌。可是仍然有很多男人女人被陈腐观念所阻止,不去主动地学习这些知识,却宁可劳神费钱地去“治病”。

    在历史上,阳痿早泄之所以被当作“病”,其实是因为不利于怀孕,因而损害了“性的惟生殖目的论”。在当今,则主要是因为庸医们要赚钱。如上所述,阳痿早泄其实只是一个性生活不和谐的问题,靠双方的性技巧完全可以解决。可是一些“医生”却只“治疗”男人自己,根本不问女人的情况。这难道不荒谬吗?我们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白白送钱呢?

    文/潘绥铭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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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中国性革命最大变化是“性快乐”

    中国性革命最大变化是“性快乐”

    中国性革命和性快乐
    Flickr/Brent Theodore Pei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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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性革命最大变化是“性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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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1980年代自中国发生性革命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性的快乐主义”兴起。推动性快乐的主流化应从促进个体选择开始;而不是搞社会运动。

    <自从1980年代中国发生性革命以来,到21世纪,最显著的变化就是“性的快乐主义”的兴起。

    2013年5月,在福特基金会的支持下,中国与外国的20位研究者齐聚一堂,专门讨论“性快乐”的问题,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但是我却觉得意犹未尽。如果我们仅仅从自己的生活经验出发,仅仅呈现个人感受,仅仅发表自己的体会,那么任何一位公民都可以做得很好,还需要我们这些研究者做什么?

    我们还是需要从理论的层次上,从普适性的角度,提出一些问题,进行深入的思考。

    第一,是性快乐,而不是所谓的“性愉悦”

    性愉悦是一种投降主义的说法。性,本来就是人类最激情、最深刻、无可替代的生命体验;是如颠似狂、物我两忘、浴火重生。如果用一个轻飘飘、软绵绵的“愉悦”来表达,那么离“精神禁欲”也就不远了。

    第二,性快乐与性高丨潮是什么关系?

    性快乐,包括不包括性高丨潮?如果不包括,那么它与中国传统中的“为后(为了生儿育女),非为色(性高丨潮)也”还有什么区别?如果包括,那么性高丨潮是基础?还是中心?还是目标?

    我倾向于是基础。性快乐至少应该是朝向性高丨潮的,否则“性”与其他活动就无法区分了。从理论上来说,社会建构论不可以走向“生物因素取消论”。

    第三,“性快乐”跟什么对话?

    传统上,中国没有肉体禁欲主义,只有精神禁欲主义。

    现实中,中国没有“Sex=Sin(性即罪恶)”的文化,没有通奸罪,也没有“性技巧罪”(口丨交肛丨交);只有“脏”和“乐极生悲”的“因果报应”式的压抑。

    中国也没有“性成瘾”的概念,只有“劳色伤身”;把对于性的控制落实在“身体健康”上。

    因此目前,不是性的信仰在冲突,而是没有性的哲学的问题。

    我认为,我们应该与儒家和中医对话,而不是针对犹太-基督教的原教旨主义。

    第四,在什么层面上对话?

    性快乐究竟是公领域的,还是私领域的?我认为,不能把“政治化”变成“非个体化”。在公领域,反对性快乐的思想与措施,从来都来自国家主义的体制,而不是宗教或者其他NGO,更不是Gender之间。在私领域,性快乐被批评为:不计后果、自私自利、为所欲为。

    如果我们不能在公领域与私领域批判目前的主流意识形态,那么性快乐就会成为无根之木,别说绿遍群山,就连破土萌发都没有可能性。我们应该首先从私领域开始,依靠独立自由的知识分子和草根组织的结合,逐步杀入公共领域,争取在今后的10年之内,实现“性快乐的主流化”。

    结论

    在现今中国,性快乐就是以性高丨潮为基础,选择与发展人类激情的总和。推动性快乐的主流化,应该从私领域开始,促进公民去学习个体选择;而不是去搞社会运动。

    (文/潘绥铭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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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男人“找小姐”去买什么?

    男人“找小姐”去买什么?

    潘绥铭:男人找小姐买什么
    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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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找小姐”去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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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小姐是买一个爱爱的机会。那些单身的、出门在外的、妻子不愿意的男人们,从小姐那里购买性生活,历来如此,不足为奇。

    <找小姐,是去买一个爱爱的机会,这当然是最常见的情况。那些单身的、出门在外的、妻子不愿意的男人们,从小姐那里购买性生活,历来如此,不足为奇。

    可是,也有一些男人,不但守家在地,而且已婚或者有女友,甚至夫妻性生活很和谐,那他们为什么还会去找小姐呢?如果仅仅是为了“尝鲜”,那么为什么其中有些人还乐此不疲呢?

    这就要看他们究竟想去买什么了。

    一种情况是,男人去买的是“性的自私”,就是男人可以不顾及小姐的任何反应与感受,可以“撒点野”,可以随心所欲地、完全彻底地“发泄一下”或者“被伺候一把”,而且只要价钱合适,小姐也乐于“无私服务”。这就至少暂时地缓解了性生活中“自私与无私的矛盾”,使男人得到为所欲为的满足。可是,在老婆或女朋友那里,大多数男人却不敢或者不能这样做,否则就会损害双方的关系。结果,这样的男人在婚内虽然可以获得性的生理满足,却往往难以获得心理的“解放”。

    另外一种情况是,男人去买的是小姐的某些性技巧。中国夫妻之间实际上存在着“性技巧的禁忌”,比较轻的禁忌是不愿意使用某些体位(姿势),比较严重的禁忌是不愿意动用口舌,最禁忌的则是涉及肛门的任何行为。可是,只要价钱合适,有些小姐却可以提供这样的服务。这就构成了一种吸引,一种“独此一家”的诱惑。

    再有一种情况是,男人去买的是一种“风流女人味儿”,往好了说叫做“风情万种”,往坏了说就是“骚”。这在那些相对高档一些的性服务场所中更加常见。有些小姐会施展“勾魂眼”、“浪荡相”、“半遮面”、“潮起潮落”等一系列演出技巧,她们的生意往往就好得多。问题仅仅在于:在普通的性关系中,男人很难遇到真的妩媚妖娆、放浪形骸的女人,因此才需要花钱去买。

    还有一种情况则是,男人从小姐那里购买的,其实仅仅是一种亲密,往往并不包括性生活在内;在“三陪服务”中往往如此。北京流传的顺口溜是这样描绘的:

    小姐摸摸先生的手,
    先生的心儿在颤抖;
    先生摸摸小姐的手,
    二百块钱她拿走;
    回家摸摸老婆的手,
    就像左手摸右手,
    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就是说,仅仅是这样初级的体肤接触,就已经值得一些男人去花钱买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有需求才会有供给。男人去小姐那里买的,其实就是他们在普通的性关系中所缺乏的。

    那么,我们中国人在普通的性关系中究竟缺少了什么,怎么会引发了如此大规模的“性产业”在中国长期存在? 从1980年开始,中国严厉惩罚小姐已经过去33年了。我们不得不反思一下了:这能怪小姐们吗?

    如果中国人民不能迅速地建设好自己的性关系,那么,我们所不愿意做的,总会有人愿意卖!说到底,不美好的性关系,不但永远也竞争不过性服务,而且,究竟哪个更不道德呢?

    (文/潘绥铭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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