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爱」中文版

LoveMatters Chinese Edition 谈性说爱中文网

作者: 阿强

  • 精英阶层为何缺席中国同志运动?

    精英阶层为何缺席中国同志运动?

    中国的同志运动一直由草根阶层推动,精英阶级还处于缺席状态。明星、官员、社会名人……作为凡人的他们也可能是同性恋群体的一员。可自始至今,中国的同志运动一直缺少精英阶层的身影,这些人往往由于巨大的社会压力和舆论影响而匿藏甚至欺骗公众自己的性取向。我们期盼的“大明星出柜”,可能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实现。

    了解更多,请持续关注 LoveMatters Chinese Edition 谈性说爱中文网 “matters.love关爱” 及 官网B站X(Twitter)、公众号(ID:LoveMattersPRO)和小红书,订阅官网通讯邮件,辅助个人成长,紧跟世界进步。

    (谈性说爱中文网特约专栏)1998年,为了斩断初恋情缘,要做一个“正常人”,我从安徽来到广州工作。

    那时候,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同性恋,总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孤独和恐惧伴随着我。

    我1998年秋天开始上网,偶然的一次点击,发现了很多同性恋网站,网上说,中国有5000万同性恋者, “原来有这么多人!”我感觉自己一夜之间得到了解放。但我还是表示怀疑,这几千万同性恋都在哪呢?为啥除了自己,我一个“活”的也没有见到?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充满着幻想:如果有一个大明星出柜,或者有一个官员出柜,是不是能引起很大的关注呢?这样中国同性恋的处境就会得到很大的改善。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自我赋权,觉得所有的小人物,都很难改变社会,我们所接受的教育,习惯向上看,去寻找那些有权势的人,以为只有ta们才能做些什么,而忽视了自己的力量。

    我从2000年开始参与同志社群,成为志愿者。17年过去了,中国同志群体的生存环境,已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但我没有等来一个大陆明星,更没等到一位官员公开出柜。中国的同志运动自一开始就是由草根阶层推动,精英阶层一直缺席的,究其原因,可能有以下几个方面:

    精英阶层受慑与庞大的社会舆论压力。
    Shutterstock/Nina Rys

    明星公开出柜,可能会失去自己的职业

    明星出柜后,很可能会被官方定义为“有污点的艺人”,无法再出现在舞台上,甚至失去演戏的机会,带来极大的经济损失,而演艺名人都有经纪公司在运作,背后的阻力自然不小。之前有一位歌手,没有出名前,我们还有一些微博互动,选秀出名后,就删除了所有的互动信息,同志的身份,可能成了明星发展的“负资产”。

    这也是为什么,有位男歌手要带个假老婆去上真人秀,因为装成异性恋,更容易获得公众认可, “家庭美满”能为名人加分,是名人形象的重要支撑,而对名人来说好形象代表着好收入。所以,很多明星同志,希望被认为是异性恋,享受主流社会红利,也不愿意公开性倾向,承受职业上的高风险。多数情况下,越是同志明星,越是对同志话题避之不及,参与同志运动就更加困难了。

    官员出柜更加艰难

    体制内是相对保守的环境,能成为较高级别的官员,基本上个性都快被磨平了,很多官员有两套话语体系,ta们能做到自由切换。做到一定级别的同志官员,更是小心翼翼,极力包裹性倾向,以免被同僚拿来做文章,成为升迁的绊脚石。

    我认识一位年轻有为的体制内官员,他说,有一次半夜抱着老婆,哭着喊男朋友的名字,老婆把他推醒, “差一点就露馅了”。可见,内心有多么分裂和压抑。

    名人需要包装,包装说直白一点就是尽量粉饰嘛,官员爱在人前说冠冕堂皇的话,假的东西说的越多,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回到真实状态了,因为回到真我状态的成本越垒越高,要撕下面具,就会自我恐惧,有些人,只能不停玩这种粉饰的把戏。

    有同志名人弄个婚礼,想捂住传言;有人带假老婆上真人秀;有人接受采访,编造异性恋感情故事;有人发律师函,称同志传言“破坏了”ta的声誉……想想背后的原因,这一切也就不足为奇了。

    canton tower illuminated in rainbow colors
    Photo by Lywin on Pexels.com

    除了明星和官员,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同志,也存在出柜难的问题

    这群人能出国读名校,在国内读到博士,在中国文化下,那都是“别人家孩子如何如何”的典范,人上去了,下来就有点难。很多人害怕打破这种被人赞扬的局面,因为说出自己是同性恋的过程,在当下,就像是在打破光环,辛辛苦苦打造的励志形象破灭,对于习惯了在相互比较的文化中生存的人来说,是非常不易的一件事。

    有人做过统计,发现中国同志运动的活动家和全职参与者有一些共性。

    比如,在三四线小城市、甚至五六线小镇长大,很少有在一线城市长大来做这个工作的,后者有更多的资源和选择,小地方成长的同志要面对的压力更大,ta们背井离乡,进入城市,没有任何资源,在陌生的城市里,也没有原来的熟人网络的顾虑,反而成为了参与推动同志工作的有利条件,因为ta们几乎什么也没有,所以也就没什么害怕失去的。

    另外,参与公民社会的工作,在一些人看来是不务正业,相对而言风险高,收益少,早早就被社会精英从职业选项上排除了。

    其实,争取平等权益,每个同志都可以做些什么,不必再像20年前的我一样,幻想一个大人物横空出柜,来拯救大家。我们每个人都做些什么,社会也就慢慢改变了,也就把自己给救了,除了你自己,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救世主。而对于异性恋而言,多一点了解和理解,还是那句老话,同志亦凡人

    草根阶层顾虑少,也许可以冲到更前面,名人和精英,掌握的资源更多,可能不方便抛头露面,但可以巧妙地利用好自己的资源来参与支持,而不是在搭便车的同时,继续编造异性恋的故事,去加固社会对同志的偏见,社会发展这么快,要是哪天被曝光了,就尴尬了!

    作者:阿强,同性恋权益活动家,同性恋亲友会(更名为“Trueself出色伙伴”)执行主任。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关键词:同志运动,精英阶层,草根力量,明星出柜,官员出柜,性少数群体,性取向,性别认同

    总结:这篇文章分析了中国同志运动一直以来面临的困境,即精英阶层长期缺席,运动主要由草根阶层推动。文章从多个方面剖析了明星、官员及其他社会精英难以公开出柜的原因,比如面临的巨大经济和职业风险,以及长期习惯的“包装”思维。文章还分析了参与同志运动的典型特征,并呼吁精英阶层应该利用自身资源支持运动,而不是继续压抑自己,加剧对同志的社会偏见。

    美国在2015年6月26日实现全境同性婚姻合法化,在经过了漫长的平权运动后,美国法律终于站在了”Love is Love”一边。他们崎岖的平权历程有哪些值得中国精英阶层参考的地方?推荐阅读:从石墙骚乱到高院判决:同性婚姻在美国合法化

    了解更多,请持续关注 LoveMatters Chinese Edition 谈性说爱中文网 “matters.love关爱” 及 官网B站X(Twitter)、公众号(ID:LoveMattersPRO)和小红书,订阅官网通讯邮件,辅助个人成长,紧跟世界进步。

  • 同志圈不是娱乐圈,怎么退?

    同志圈不是娱乐圈,怎么退?

    同志婚姻
    Shih-Shiuan Kao
    [lm_breadcrumb]

    同志圈不是娱乐圈,怎么退?

    [lm_byline]

    同志想要走进异性婚姻前,请好好思量一下,演一辈子的戏,这个主角你能够胜任吗?

    <最近两天,有三位同志问我关于离婚的事,另有一位正为结婚纠结。

    A君说,他跟妻子结婚三个月了,从来没有发生过性关系,每次回家感觉都像“上战场”,父母问他是不是“有病”,妻子也快熬不住了,男朋友给他压力正闹分手。我问他,结婚前是如何考虑的?他说,他以为自己“可以”,没想到这一切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他想离婚,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始,更不懂怎么跟家人说!

    B君和C君,都已结婚几年,且有了孩子。他们共同的描述是:“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B君说,他试图让所有人高兴,他努力孝顺父母,连结婚都是孝顺父母的“礼物”,对妻子怀有愧疚,当然要装出温柔的样子,别人都以为他们家庭很完美,而他的内心深处像一个空洞,他常常陷入“不如死了算了”的情境中。他埋怨说,自己把一切都奉献出来了,为什么别人都还“不满足”。

    C君同样烦恼很多,他周旋于妻子、孩子、男友和父母之间,他觉得自己对每个人都非常重要,他渴望每个人都说他做得很好,但在这四种关系里,大家都对他不满意,他疲于应付,常常有“马上就要崩溃了”的感觉。

    D君正为要不要结婚纠结。他跟一个女人不冷不热的谈着恋爱,大半年过去了,连接吻都没有发生过,女生常常埋怨他像一块“鸡肋”,而他仍不想放弃。他要证明“他可以”,结婚就像是他要完成的“大事业”。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自己不喜欢女性,他有一种要“挑战自我”的感觉。在他要完成“大事业”的过程中,如果他的男朋友劝他不要结婚,他就会非常愤怒。他们常常为此吵架,他不想听到别人说同性恋跟异性结婚不幸福这样的话,这会动摇他的内心,他很害怕。他刻意回避有关同性恋的信息,“不想看到那些东西”,他还想着要“退出同志圈,过异性恋一样的生活。”

    这几位朋友内心都非常焦虑,他们渴望有人倾听。生活中,他们总是要向别人证明些什么,而忽视了生活的本质首先是让自己过得幸福。幸福是一种内在的感受,而不是别人的看法和评论。让自己过得幸福并非自私,如果自己过得“悲催”拿什么力量去关爱别人?D君的“挑战自我”背后,实际上是对自己的不悦纳,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强迫自己去扮演一个“异性恋”,那样可以获得认同。他需要别人的认同和赞许,来证明他的价值。

    我常常听到有同志说要“退出同志圈”,可是,性倾向不是performance。同志牧师欧阳文锋曾说:“同志不是做与不做的问题,而是是与不是的问题”。在娱乐圈,不想做了,你可以退出,而性倾向是你内在的一部分,可以对别人撒谎,却无法骗过自己。你比别人都更清楚,自己到底“是还是不是”?

    同志想要走进异性婚姻前,请好好思量一下,演一辈子的戏,这个主角你能够胜任吗?少用一些头脑分析,因为,幸福是内心的感受而不是理性分析,有很多恐惧是想象出来的。多体会一下自我的感受,听从内心深处真实的召唤去生活,会更容易一些。

    (注:同志系同性恋者的代称)

    (图文无关。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您在生理或情感方面有哪些疑惑或担心?我们愿意倾听您的声音。欢迎把您的故事和问题发给我们,我们将邀请权威专家进行作答。欢迎访问我们的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参与讨论,或写信给我们:contact@lovematters.cn>
  • 母亲临终前送我一枚铜镜

    母亲临终前送我一枚铜镜

    母爱
    chichacha
    [lm_breadcrumb]

    母亲临终前送我一枚铜镜

    [lm_byline]

    好长一段时间,我内心深处充满着对母亲的愧疚,因为我没有跟她分享我最真实的人生。这个我最珍视和最珍爱的人,却活在我的生活之外。

    <癌症母亲送我的铜镜上,刻着飞舞的龙,还有“囍”字。按照家乡的习俗,结婚时,新人要系上红丝带和铜镜,那是避邪用的。也预示着平平静静、人生安稳。

    医生推开手术室的小窗户,向我招了招手,“对不起,兄弟,癌细胞已经转移了,我们只能缝合上。”我轻轻地点点头,强忍着泪水不掉下来,看着医生关上手术室的那扇窗户,我知道,他关闭的,还有我母亲的生命。

    手术前,医生告诉我们,如果发现癌细胞转移到其它器官,只能原位缝合,否则是徒增病人的痛苦,他说“进去半小时后就知道了。”看到母亲被推进手术室,我焦急地在外面来回走动,我害怕医生喊我,如果他喊我,一定是需要我们做出决定,或者让我们听到他做出的专业决定。我渴望等待的时间能够长一点,至少表明,医生做完了所有的流程,母亲生的希望尚存。

    听完医生的告知,我从七楼的手术室跑下来,准备到医院对面去买一束花放到母亲的床头。大雪覆盖了整座小城,到处白茫茫一片。大片的雪花仍在歪歪斜斜的扬洒着,稠密的雪花让天空看上去那么低矮。雪花落在我脸上,混和着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望着昏黄而低矮的天空,我有一种天就要塌下来的感觉。

    母亲说:“我只担心你了“

    母亲生病时,正是2006年的春节期间。手术后第三天,医生拨掉了插在母亲身上的各种管子,还安慰她说,“老太太,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胃溃疡,小手术。”母亲连声道谢,她看上去表情轻松了很多。我背过脸去,偷偷抹了一下就要掉下来的泪水,再转过身,装出笑脸,附和着医生说,“是的,正月十五前,就可以出院啦!”

    母亲的病房里挤满了家人。在我们几个兄妹工作后,这是难得的一次都凑在一起。我试图讲几件开心事,让压抑的气氛能轻松一点。尽管满身病痛,母亲很快受到了我们情绪的感染。她带着撒娇的语调说,“你们都回来了,我很高兴,我现在就担心一件事。”“你可别担心那么多,有啥好担心的?”我想安慰她。

    “我就担心你一个人,没有人照顾。他们几个都结婚了,我不用再操心了,要是我过不了这一关,死了……”母亲话未说完,泪水掉了下来。

    “一个人多好啊,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我说。

    “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跟小伟一起吗?如果他结婚了,你以后怎么办?”那时候,我跟第一任同性伴侣一起生活了11年,但一直对家人说,我们在一块工作,并没有讲我们是伴侣关系。2008年,小伟走进了异性婚姻,我们友好分手,结束了13年的感情。母亲一语成谶。

    母亲说完,妹妹诧异地盯着我。2005年夏,我已经跟妹妹出柜了,妹妹哭了几个晚上后,发短信给我说,“不管你喜欢什么人,你都是我哥。”她希望我暂时不要告诉父母,说慢慢做工作。

    妹妹看着我,像是在问,“母亲是如何知道的?”

    “你好好养病,现代人老了都住养老院,不用担心的。”我安慰母亲,也想转移话题。

    “要是生灾害病,养老院里谁会真心照顾你啊,你看我这次生病,不都是你们姊妹几个围着我吗?”母亲显然对我的回答并不认同,在她的世界里,养老院是最差的选择,那里缺少温暖,只有孤独和寂寞。

    母亲给我铜镜和红丝带

    母亲在正月十四出的院,她想赶回家过元宵。

    癌细胞侵占了她的胃、肝脏、卵巢等部位,她看上去越来越消瘦,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刚出院时,她还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她相信“胃溃疡”很快就会治好,她相信医生和她的孩子们说的话,“再过两个月病就好了。”

    我每个月从广州回一趟安徽老家看她,她照例会提起结婚的事,“人总是要结婚的,找个人一起,相互照应。”在母亲看来,结婚是为了有个人陪伴,回家后能吃上热饭,衣服脏了有人帮忙洗。她一辈子生活在农村里。农村里大男子主义盛行,让她以为男人都是需要被女人照顾的。她说“没有女人,不叫一个家。”

    2006年6月的一天,父亲打电话给我,说我母亲想我了,让我回去一趟。

    我到家时刚好傍晚,母亲趴在凳子上休息。见我回去,她缓缓起身,“我要找东西给你。”她说。因为不能进食,母亲的身体已极度虚弱,她走路都有点打摆,她的衣服显得极为宽大,像是穿着大衣。因为是山区,我们家的两幢房子建在不同的坡度上,母亲慢慢的挪动脚步,艰难地往高处的房子里爬。我跟在她身后,默默的流泪,又不想被她看见。

    她打开大衣柜,那是她40年前嫁给我爸时的嫁妆,她缓慢的拉开抽屉,翻出一个小香包,她轻轻的打开香包,从里面抽出一根红丝带,还有一枚铜镜。“这些你拿着,以后你自己保管吧。”

    铜镜上刻着飞舞的龙,还有“囍”字。按照家乡的习俗,结婚时,新人要系上红丝带和一枚铜镜,那是避邪用的。也预示着平平静静、人生安稳。

    “这个……这个我用不上啊,你先放着吧。”我有些慌乱,也害怕接过这个东西,它让我的内心压力更大。我知道这枚铜镜是母亲20年前就找人打好的,她一共打了两枚,另一枚送给了我的嫂子。

    父亲说,母亲几天前,听到了几位邻家妇女的议论,她们说,母亲的手术“打开了,医生什么没做又缝上了,时日无多”。回去后,她狠狠地哭了一场,之后,她就一直惦记着我回去,她要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亲手交给我。

    当晚,我又把铜镜交给了父亲,我说,“爸,你帮我拿着。”

    父亲:“你晚上吃什么?”

    2006年8月,在经历了无尽的折磨后,母亲离开了我们。她走的时候,不足50斤,最后一个多月,依靠含冰块和喝水维持生命。

    好长一段时间,我内心深处充满着对母亲的愧疚,因为勇气不足,我没有跟她分享我最真实的人生。这个我最珍视和最珍爱的人,却活在我的生活之外。我遗憾她过早得离世,没有享受到好的生活,我因自己的懦弱、不敢面对而感到自责。

    2008年底,父亲来广州过春节,他从老家带来了很多腊肉,还有母亲生前留给我的那根红丝带和那枚闪亮的铜镜。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把我最真实的生活跟父亲分享。我爱他,我在意他,所以我不想隐瞒他。我认为说不说是我的事,理解与否是他的事,告诉家人是我的责任。再说,父亲会慢慢老去,我也不想为人生留下遗憾。

    父亲正月初九回老家,回程的机票是提前就订好的。从初一到初五,我带了一对对的同性恋朋友来家里吃饭,父亲忙着做饭招呼客人,他一向热情好客,对我的朋友们都很满意。

    正月初八的下午,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对父亲说,尽管已经向很多朋友“出柜了”,当真的要面对自己的家长,还是会很紧张。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必须抓住机会说出来。我躲进房间里,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尽量平静,然后,我走出房间,带着“豁出去”的心态,对我父亲说,“爸,我有事想跟你讲。”

    我把父亲喊进书房,花了近一个小时,告诉我父亲,我是怎样一个人,这些年我是如何度过的,我都做了什么,我未来的人生准备怎么走。这几天,来我们家的那些朋友,他们都是怎样的人。谈到母亲离世、我的遗憾和内心的自责,我控制不住得掉下眼泪。

    因为提前打了腹稿,父亲可能要问的问题,他的担心,我都一一说到了。在我讲述的过程中,父亲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最后,我问他,“爸,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你还有什么担心吗?”

    “我就担心你老了怎么办?人老了,都有生病的时候,谁能照顾你呢?”我告诉他,我身边有很多同志朋友,大家今后可以相互照应。再说养老机制也越来越完善。

    父亲没有再说什么,他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又推开房门,问我,“晚上想吃什么啊,我去做饭。”

    父亲的豁达让我长舒了一口气,我并不希望因为我的出柜,让他背上沉重的思想负担。

    2012年中,父亲一次打电话给我,他希望我找个人一起过,“一个人没有照应”,他说。那是我们父子间一次有趣的对话。

    “爸,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两个人。”我说。

    “那个人在哪呢?”

    “在家里啊!”

    “男的女的?”父亲问。

    “男的。”

    “你就是喜欢跟男的一起。”他说,语调中带着些失望。

    之后这几年,父亲不再提起让我结婚的事。他并不一定有多理解我,但他知道,那是我的生活,他儿子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他无力改变。

    母亲留下的那根红丝带和那枚铜镜,我一直放在保险柜里,有时候,我会把它们翻出来,擦一擦。看着它们,我就像看到母亲。

    2010年,我遇到了新的伴侣,我们现在的生活正像母亲所期待的那样,平平静静、安安稳稳。而在父亲看来,是“相互有个照应”。

    (文/.阿强 同性恋权益活动家。现任同性恋亲友会执行主任。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本文不代表本网观点。)

    您在生理或情感方面有哪些疑惑或担心?我们愿意倾听您的声音。欢迎把您的故事和问题发给我们,我们将邀请权威专家进行作答。欢迎访问我们的新浪微博腾讯微博参与讨论,或写信给我们:contact@lovematters.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