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万全职妈妈做微商,1200万家庭主妇在绝望
[lm_byline]微商新女性
左手事业
右手家庭
微商是我们这个时代异军突起的行业。洗脑式的广告话术、层层代理的经营模式、夸张乃至于严重有违现实的文案图片宣传都让人有些一言难尽,尽管不乏微商真的创造了大量的收益,但绝大多数微商能够从中获得的收入相当有限,何况这可能是如今最不受尊敬的职业之一了。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在做微商?数据显示,是学生、宝妈和低收入打工者占到绝大多数。根据艾瑞咨询公司发布的《2017年中国微商行业研究报告》,微商的从业者超过了2000万,这样庞大的群体中,全职妈妈的比例占到了惊人的59.1%。
这些家庭主妇全职宝妈,为什么纷纷要做起微商?
一、贴补家用:“我养你”的不自由
根据一些采访和调研,不难发现宝妈微商们的故事大同小异:自己没有经济来源、花老公的钱没有底气、带娃需要长期在家很难做其他兼职……以上种种,使得微商成为看起来最合适的出路。
有意思的是这种家庭内部经济结构不平等所带来的地位的不平等。在过去,“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结构作为主流,似乎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女性进入职场已经百年有余。尤其是,根据最新的数据,中国女性劳动的参与率高达68%,位居全球第一。也就是说,在这个性别平等状况仍然不容乐观的国家,有接近七成的女性在努力克服种种结构性的不公,做着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
如今,女性要拥有一份自己的事业、要经济独立的逻辑成为一种无可指摘的正确。这种正确里,没有家庭主妇的位置。
不管成为家庭主妇是家庭协商后的结果还是主妇的意愿,她们缺乏安全感成为不争的事实。她们既担心被社会所淘汰,也担心被丈夫所轻视,而在父权语境里,丈夫极有可能确实轻视她们,因为“是我养着你”。
但家庭主妇是在创造实际价值的。家务劳动、抚育子女、照料老人一应事务如若放到人才市场上,都会有清楚的明码标价。日剧《逃避可耻但是有用》把这个话题放到了公众面前,星野源雇佣新垣结衣作为自己的“家庭主妇”,并计算出了新垣结衣应得的工资——家庭主妇每年无偿劳动时间为2199小时,换算成年收入则是304.1万日元左右——按照当年的汇率,大约是近20万元人民币。
虽然各国的薪酬水平不一,但事实很明确了,家庭主妇照料家庭时的每一个小时的劳动都理应可以换作真金白银的收入,现实生活中却很少有丈夫会支付家庭主妇的工资,社会亦对这些劳动的价值视而不见。善良些的人感谢家庭主妇的付出和奉献,刻薄点的直言她们是不努力靠老公。大环境如此,家庭主妇们惶惶然地选择成为微商,证明自己也能创造价值,尽管她们早已证明这一点。
二、 宝妈:比你想得更绝望
普通人想要做兼职赚钱似乎有很多选择,但大量主妇选择成为微商的理由是微商没有工作时间的门槛,而作为全职主妇,尤其是全职母亲的她们,在时间上并不自由。
甚至不只是全职宝妈,对于职业女性来说,抚育子女的责任义务分配也同样非常不公。根据MenCare发布的最新的“全球爸爸状况调查”,男性参与育儿工作非常有限,超过半数受访者便由于工作无法经常看孩子。在美国,46%的爸爸认为和孩子在一起的时间不足,这个数字是妈妈的两倍。
育儿是非常繁琐、沉重的劳动。但似乎从孩子一出生开始(甚至从出生前),这个责任几乎完全落在母亲身上。从婴儿时期一夜醒几次的哺乳、照看;到幼儿时期的启蒙教育;再到更大一些时候的上学接送等等。当女性选择成为全职主妇时,这些劳动似乎更无旁贷。
育儿占据了主妇们大量的时间,育儿的责任则使得她们想要踏出自己的生活圈,拥有更多选择都很困难。许多主妇绝望、抑郁的情绪来源于此,家庭与社会却常常忽视她们的这种痛苦。选择微商,也是为了“找点事情来做”。无论这是否是有前景的事业选择,却能够暂时用来摆脱繁重而虚无的日常。
三、同为女性,我们是否可以互相理解?
家庭主妇的不甘,很大一部分也来自于同性的压力。
相比起根深蒂固由来已久的父权话语,女性的生活状态在近几个世纪不断在动荡和变化,不同的成长环境思想观点令每一个女性所面临的选择与困境都不相同,互相理解有时显得非常困难。
希拉里是当今社会的女权标杆人物。曾有一番著名的论述: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呆在家里烤烤饼干喝喝茶,但是我决定要完成我的使命。
作为彼时“最有权势的第一夫人”、名校毕业的知识分子、女权活动家,她敢这样说无疑是一种罕见的勇气与野心。但在当时也引起很大的争议,许多家庭主妇对此感到强烈不满:你有你的使命,可你以为我们的生活就是在家烤烤饼干喝喝茶这么简单吗?你的使命就比我的普通生活更高尚吗?
这是无法判断对错的一则公案。在女性主义流派驳杂,不同论述立场各异的今天,关于女性的评判标准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多元,有些来自男权社会,有些来自同性的质疑。虽然女性已经逐渐开始接受教育乃至高等教育、自主选择婚姻、选择职业或选择成为家庭主妇,但有了选择的女性在来自不同世界的评判标准前仍然是惶然的:我这样好吗?够独立吗?够自主吗?够顾家吗?够母性吗?
作为女性,我得到过的最深刻的理解和支持都来自于女性,却也因此能够想象不被同性所理解的困扰,如果同为女性都质疑家庭主妇的价值,主妇又如何劝说自己确实是有价值的呢?
做微商本身没有什么好或不好,但大量家庭主妇选择做微商,背后是属于全体女性的一些窘迫——父权制的大框架下,不同来处的新旧价值观挤压着女性,女性做出选择,却未必感到自由。主妇哪一天开始才不再需要绝望呢?世界在缓慢地发生变化,我们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不断发出自己的声音,用不沉默的姿态去等待更好的时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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