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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性说爱中文网特约专栏）三角关系是爱情故事的主要装置，而下面这种三角关系大概是所有此类故事中最戏剧化的一种：背景是战争。

人物是两男一女，其中有一对必定是夫妻，而两男必定是刎颈之交。即便最没有想象力的编剧也知道，故事的走向一定是女方移情丈夫的好友。

丈夫痴情，好友仗义，唯独发妻最无情

言情小说大师张恨水的《大江东去》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南京大屠杀前夕，国军军官孙志坚嘱托战友江洪照顾自己的妻子薛冰如离宁西撤。患难与共的途中，薛冰如爱上了江洪，而前线的丈夫半年多杳无音讯，薛以为他必已身亡，遂向江洪表明爱意，江却始终对是否要接受好友妻子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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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弄人，孙志坚假扮僧人于南京一破庙内藏身，从日军枪口下虎口脱险。但移情别恋的薛冰如却执意与他离婚，得知好友尚在人世后，江洪立即明确拒绝了薛冰如。故事的最后这段三角关系以江孙二人共赴沙场作别薛冰如结束。丈夫痴情，好友仗义，唯独发妻最无情。

国将不国之时，女性是可有可无的

但让人不解的是，张恨水在薛冰如这个人物的处理上，何以一开始鹣鲽情深，后来却冷若冰霜？起初，薛冰如和孙志坚分别前夕举案齐眉，张恨水还特别化用了“故剑情深”这个成语的典故，“故剑情深”专门形容结发之妻不离不弃。离宁途中，薛发现遗漏了丈夫的佩剑，便专程回家取剑。但何以后来她竟如此冷漠，甚至于丈夫希望她重回身边时，她竟心如止水断然拒绝。而且自始至终，江洪都对她敬而远之，她如此破釜沉舟所为何来？从小说的合理性来说，有点说不通，不仅小说里的人物们如孙志坚的母亲、妹妹们无法理解薛冰如变心之突然，连读者也觉得这太不合常理。

再比如，读到孙志坚的战时遭遇时，也很纳闷，为什么张恨水要如此巨细靡遗地铺陈他指挥打仗的场景？对于这个爱情故事的推进来说，这里的笔墨似乎显得多余，完全可以一笔带过。唯一的解释是，这是张恨水有意为之，这是一个主题先行的小说，他希望通过对于抗战的正面描写来表现自己誓死抗日的心态，从而砥砺国人士气。孙志坚战况愈惨烈，其保家卫国的形象愈高大，而在后方移情别恋的薛冰如则愈显渺小。张恨水有意为之用了对照手法，换句话说，为了国家大义，出于一个男作家的视角，他武断地牺牲了薛冰如这个人物的合理性，让她置于千夫所指的境地。

在男作家笔下，国将不国之时，女性是可有可无的。即便像张恨水这样写了大半辈子莺莺燕燕的作家，都不惜将女性抛向儿女情长的后方，而让两个男人走上同仇敌忾的前台。真是“一腔男儿报国志，谁怜妇人玲珑心”。小说最后，江洪的另一位追求者王玉对薛冰如说，“他们为了祖国，不要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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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战争是细水长流，一辈子都打不完

男人的战争会有结束的一天，打起来也很壮烈，可女人的战争是细水长流，一辈子都打不完。这后半句是台剧《一把青》里的台词。战争往往是这样，男人攻城略地，女人收拾残局，吹笛到天明。

《一把青》里，抗战时期，空军第十一大队副队长老靳殉职，按照军中规定，长官殉职，其遗孀当由部下接收，结为夫妇，军中管这叫交接。遗孀小周的婚姻身不由己，孤儿寡母必须有男人照顾，于是小周被安排嫁给同一个大队的小邵。在白先勇万字有余的原著短篇里，小周的原型更惨，是一个先后交接了四次的空军遗眷，一个女人像一个商品一样从这个军人手上转交给另一个军人。女人没得选择，负责交接的男人也责无旁贷。

戏中饰演小邵的蓝钧天对那个时代交接所背负的责任有深刻的理解，他说“在那样的年代里，空军真正最亲的人是在你旁边飞的那个人。”被强行交接，女人到底算不算商品？女权主义在军中伦理内部似乎是无效的。

然而，死去的老靳坟头的“一把青”最初一直是小周心上的“朱砂痣”，一个阴阳两隔的三角关系。小邵晋升，取代老靳的头衔，无奈小邵能力平庸，不孚众望，小周苦笑：“ta们说我旧丈夫比新丈夫好，我该高兴还是难过啊？”

而等到小周逐渐与小邵相敬如宾起来，却发现她又陷入了另一个三角关系，原来小邵在婚前已经有一个相好，为了服从军命，不负战友嘱托，与这个旧相好一刀两断。在逃离大陆退守台湾前夕，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爱人在人群中热切地望着他，盼望他施以援手。小周对小邵的这个旧相好说，给我十年，等我女儿十八岁长大成人，我还他自由。不知道这算小周的自私还是无私？

她们连自己都没有，怎么自私？

另一个女性人物朱青也因为战争陷入了一段三角关系。丈夫郭轸在国共内战中丧命，他在给妻子朱青的遗书里交代后事：请将我抛脑后，快意余生。怎么快意余生啊？电视剧后半段的朱青倒确实过了一段表面上快意余生的日子。她变成美军在台湾的露水情人，后来成为舞厅里的吧女，用放浪形骸埋葬过去的战争的伤痛。郭轸的下属小顾对朱青一往情深，小顾从外形到性情都像是郭轸的3D复制，但朱青却无法接受他。唯其太像，更无法接受，朱青不是《情深深雨蒙蒙》里的陆振华，为了纪念挚爱，收集与她眉眼相像的女人当老婆，男人的花心也显得痴情，痴情也像是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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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女人才不管什么大道理，我们只管屋檐下的事。你们没了就那么一下子，你们是英雄，我们有什么，一张遗书，一辈子。”在民族大义面前，朱青有她作为一个普通女人的“自私”。在A站上看《一把青》，弹幕上有网友讽刺剧中几个空中眷属的自私，一位网友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连自己都没有，怎么自私？

在西方，二战给女性走出家庭进入公共领域、妇女平权运动提供了重要的历史经验。在这样的历史叙述之外，更多的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还有如薛冰如、小周、朱青们这样无尽的道德诘难。

（文/延光熙，谈性说爱专栏作家，自称非知名媒体人，非知名自由撰稿人，十年后的非知名小说家。）

（原题：女人的战争细水长流，永远打不完。特约专栏，未经允许，不得转载。个人观点，不代表本网立场。）

即使不在战争时期，陷入三角恋也是每个人都可能碰到的事情，面对两个爱的人，你该何去何从？偷情者真爱指南：不做选择，不负责任？>